「模犯生」其故事結構的設定,不似「三個傻瓜」存在兩大價值體系(社會民主主義、新自由主義)的辯證框架;而是以新自由主義所形塑的主流經濟社會結構為主軸,深刻的刻劃生活於其中的個體生命樣態。
劇中所描繪的泰國私校生態與美國私立名校相仿,相較於一般公立學校,其聚集了社會中政商名流的「辦校基金」,豐沛的教育資源,吸引著各地素質精良的學生,而此所形塑的同儕環境,又激勵社會中的權貴,再行投入財源,為其子女塑造「菁英式的教育環境」。
小琳(茱蒂蒙·瓊查容蘇因飾)父親為教師,其職業在泰國的社會地位,屬於中等偏下階級,薪資所得僅夠維持日常生活的開銷;但父親為了給予小琳更具「競爭力」的學習環境,私自幫小琳轉學至「菁英式的貴族學校」。
該校校長得知小琳的資質與學習表現均相當優異,因此同意給予小琳學費全免的待遇。
小琳的同班同學葛瑞絲(伊莎亞·賀蘇汪飾),雖與小琳交情要好,但其課業表現不佳,考期將至,委託小琳協助課業輔導;但考試進行時,小琳發現葛瑞絲仍無法有效的應付考試,在友誼的牽絆下,替格瑞絲作弊,最終為葛瑞絲獲得滿意的分數。
這次偶然的作弊成功事件,傳至葛瑞絲男友阿派(提拉東·蘇帕龐皮尤)耳裡,而其向小琳提出,擴大作弊成員的要求,並答應給予豐厚的報償。
此「菁英式的貴族學校」存在兩類型的社會階級,家境優裕,但課業成績低落的富二代子女;學習表現優秀,但家境普通,甚至清貧的中下階層。前者以葛瑞絲、阿派為代表;後者則是小琳、阿班為代表。
小琳原先對於阿派提出的作弊請求與報償,感到不以為然,直到聽聞父親為了順利的讓小琳進入「菁英式的貴族學校」,私下給予學校20萬元的「奉獻金」,作為入學條件。
小琳憤恨著學校制度複製著資本主義意識型態的價值體系,另一方面,又無法抗拒「金錢」作為主流社會價值判斷的主要尺度,最終答應阿派委託作弊的請求。
屢次作弊成功,為小琳帶來大量的財富收入,小琳原先存在一絲的「道德尺度」,已消融在資本主義經濟社會的巨大結構之中。此時的小琳意識到,唯有與該結構共舞,而非抗衡,才能獲得通往主流社會所界定的「成功之道」的入場券。
阿班與小琳出身背景相似,彼此皆是該校兩大資優生,一次偶然的機會下,得知校園存在舞弊事件,爾後又得知小琳涉入其中,正直的阿班對於作弊行為深感不齒,對於金錢報償,更是不為所動。
直到畢業將至,阿派富裕的父母親,誤以為兒子突飛猛進的學業成績,是自身努力的結果,決定將阿派與葛瑞絲送往波士頓深造。「國際升學考試」(STIC)的壓力下,葛瑞絲又連繫起小琳,尋求協助;先前校園內舞弊事件,導致小琳被迫取消競逐留學生獎學金的資格,加上父親的嚴厲斥責下,其對於葛瑞絲此次的請求,持漠然的態度。
然而,靈光乍現利用時差作弊的策略、巨額的舞弊報償,為小琳自費出國留學提供條件,在此雙重因素的作用下;最終,小琳決定參與「國際升學考試」舞弊計畫。為求計畫有效落實,小琳需要阿班的共同參與。
阿班得知國際作弊計畫後,延續其原先的正直形象,斷然的拒絕小琳的請求。阿派為求計畫成功,私下派打手毆打阿班,使其無法參與校內舉行的國際獎學金留學生資格考試。
阿班在不知情的情況下,深感命運弄人,在「道德尺度」與「個人成功之路」之間相互掙扎著;爾後,無心的聽聞阿派的惡劣行徑後,極度憤慨之餘,亦充分認識到資本主義經濟體制下,所形塑的金權結構,個體是難以抗衡的。
彷若先前小琳妥協於金權世界的心境轉折,阿班最終選擇加入國際舞弊計畫。
遠赴澳洲參與國際考試的小琳與阿班,雖經歷阿班中途被發現作弊,最後由小琳獨撐大局的將後半段的答案回傳至泰國,在種種光怪陸離的波折下,如期的完成任務,阿派、葛瑞絲及其他的「付費考生」,皆獲得高分,順利的申請上國際名校。
小琳在此次的國際舞弊事件中,目睹阿班被抓,將終身取消參與國際留學生考試的資格。頓時開始反思起,自己原先的初衷,僅是單純地想努力學習,未來得以成為一名跟父親同樣優秀的教師,那麼同意參與舞弊計畫、連累阿班,又是所求為何呢?
小琳帶著沮喪的心情返回泰國,在「價值理性」的作用下,驚覺「工具理性」對於人性的負面作用,因此不願領取其所應得的豐厚報酬(200萬泰銖)。
爾後,阿班邀請小琳至家中經營的洗衣店碰面。洗衣店外部的招牌、內部的洗衣機硬體設施,皆煥然一新;開啟房門,阿班竟提出持續策畫國際舞弊計畫的要求,要求小琳的加入。
這次的立場互惠,令小琳十分震驚。阿班表示,改善家中經濟狀況,即是他努力學習的目的,而這次的舞弊事件,已讓他感受到,資本主義金權結構下,存在有效快速致富的途徑,他又有何抗拒的理由呢?
小琳深感失望之餘,拒絕阿班的請求;阿班則要脅小琳,若不參與此計畫,將小琳、「付費考生」的集體舞弊公開。
小琳表示:做與不做,我是存在選擇的。爾後,便親身向國際考試組織自首。
「模犯生」相較於「三個傻瓜」,對於資本主義、新自由主義等主流社會的價值體系,存在較為悲觀的看法,前者主張其力量難以撼動,並強調「階級」因素的主宰作用;後者則樂觀的表示,擺脫「工具理性」,建立以「價值理性」為基礎的社會結構的可行性、可持續性。
「模犯生」殘酷的揭示著資本主義所形塑的結構性力量,對於個人命運的主宰作用,但同時賦予「個體能動性」,使之存在自由度,選擇資本主義價值體系,滲透於個人價值觀的程度。
依然可以選擇身居陋巷,而怡然自得;或者,不擇手段的追求「成功之道」。
回到現實的「北歐經驗」,其似乎致力於突破上述二元對立的邏輯,消除「模犯生」所描繪的資本主義價值體系,而以「三個傻瓜」藍丘的經濟社會理想為藍圖,達成共同富裕、人才各得其所的可持續社會發展。
北歐社會為減緩家庭出生背景對於個人發展的決定性作用,透過育兒津貼、免學費等生育、教育政策,親子間的情感聯繫,並非建立在經濟依賴上的牽絆,使之得以產生最純粹的家庭關係;另一方面,得以降低社會上的階級複製,實踐社會平等,讓個體存在相似的發展機會,得以發揮個體最適性的潛能,得以創造社會上所需的多元人才。
「三個傻瓜」法罕的理想是成為野生動物攝影師,在「工具理性」的作用下,野生動物攝影師的薪資水平,遠劣於名校畢業的工程師,因此遭遇父親反對。職業的薪資結構,如實的對映著社會階級的劃分,從而導致「職業不分貴賤」成為空談。北歐社會的重分配政策,亦是致力於達成實質上的尊重社會上各行各業的價值貢獻者,而非以貨幣作為唯一判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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